破浪扬帆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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破浪扬帆第三章 二婶和她的狗在线免费阅读

刘二婶不为所动，根本没有一丝商量的余地。后来，她居然把话扯到了男女关系上，说无悲看上了那个女的，要为她两肋插刀。电视的普及使她变得有文化了，以至于文盲的她也能说上几句成语。但有文化的刘二婶依然觉得，她想说什么就说什么，从来不需要负责。

“凭什么这么关心她、心疼她？你和她是啥关系，居然亲自上门为她要钱？刘二婶再次理直气壮地质问道，她发现这个理由非常充分，它使让村长陷入了被动，他不再替女子要钱，而是红着脸，喘着粗气，嘴里重复着：“说话要有根据，可不能乱说。

显然，再说下去也不会有结果，无悲只好提醒二婶把狗拴好、可不能再伤人了。他把女子拉到一旁，塞给她五百块钱。“快打针去，别耽误了。

“我怎么能要你的钱呢。女子拭着红肿的双眼推却道。

“拿着，是我的工作没做好，应该由我负责。

二婶转过头去，装作没看见。只要自己不受损失，她无需看见。

“有房出租的牌子依旧挂在院门口，在那间用石棉瓦盖成的简易房租出去以前，二婶是不会取下来的。她也不打算把狗拴起来，她的狗是从来不用拴的，生了小狗更不能，如今的它，好比女人坐月子，是要善待的。这两天，它的伙食也得到了改善。

三天后，狗咬人的一幕再次上演。同样的午饭后，同样的冲着“有房出租牌子来的租房人，在同样的地点被同一条狗咬住了后腿。那只被叫作黄鼠狼的矮脚黄狗晃着丰满的狗乳，从角落里再次飞奔而出，成功地偷袭了租房人。

不同的是，这次被咬的是位二十多岁的男性。

索赔是必须的，但照例没有结果。有了上次的成功经验，刘二婶拒绝得更加理直气壮。

小青年选择了报警。但警察也拿二婶没办法，临走时说了句：“这是无证狗吧，不能让它再咬人了，得让有关部门来处理。

小青年得到了启发，立即掏出手机举报。

应了事不过三的老话，矮脚狗第三次偷袭没有成功。明明奔着人家腿去的，却钻进了网兜里，然后又晕头转向地进了城管皮卡车上的铁笼子。它试图咬破笼子逃跑，却险些崩裂牙齿。一番挣扎后，矮脚狗害怕了，它像癟了气的皮球似的站在笼中，垂尾、低头、浑身发抖，嘴里发出呜呜的求饶声。

刘二婶除了飞溅满嘴的唾沫，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救她的狗。城管因经验不足缺乏防范被洗了好多次脸。对于唾沫，他们似乎并不在意，例行公事地扔下几句话，大意思是根据群众举报，他们依法抓捕这条无证犬，如果要养下去，必须办好养犬证。末了，通知她在三天内办好手续，前来领取，否则，将根据规定进行处理。说完，皮卡车穿过夹道观看的人群，扬长而去。

刘二婶知道，办养犬证得一笔数目可观的费用，她当然不会去办理。她清楚不是无悲报的警，但她只能找村里，她希望村里被缠得不耐烦了，会替她去把狗要回来。再不济，乱骂一通出出气也好，除了庄村长，她实在找不到出气的人了。

这天下午，二婶捧着装有小狗的纸箱来到村长办公室，称无悲要为它们负责。

无悲不知如何是好。手头的事很多，却被搅得什么也干不成。这个时候你跟她讲理、跟他好好说话根本没用，因为她根本不想讲道理。

“你的狗咬了人不但不赔钱，还赖上村里了！莫非你还想让村里给你养着？刘二婶，庄村长心善，对你客气，但你别太过分了！不知什么时候郑玉成已站在门口，一张不苟言笑的脸，此时更显得更加威严。

郑玉成五十六岁，在班子里年龄最大，但他还像无悲那样称她二婶。

“赶快把狗带走，不然我把它全部掐死。郑玉成张开青筋暴突的手，做了个掐的手势。二婶刚要开口，他却转过身去。“别把嘴对着我！我的脸用不着洗！

二婶还想说什么，郑玉成却把纸箱塞到她怀里将她推出门外。

“无悲，这次选举，我再也不会选你了。二婶悻悻地败下阵来，她抱着纸箱一边走一边说道：“没有娘，它们会死的，它们才刚出世，连做狗的味道都未曾品尝到。罪过啊！

“这种人是不需要尊重的，你尊重她，她会爬到你头上来。望着刘二婶微驼的背影消失在走廊转角处，郑玉成说道。

无悲摇摇头，并没有因为二婶的离去显得轻松些。这是个苦命的女人，丈夫英年早逝，儿子好吃懒做，沉迷赌博，把儿媳妇也气跑了。二婶比母亲大一些，有着和母亲一样消瘦的、皱纹密布的脸和一头灰白的头发。在无悲记忆里，她永远是那套灰色的沾满泥土的衣服和一双褪了颜色的解放鞋。

郑玉成以为无悲还在生气，安慰道；“想开点，犯不着为这种人生气。

“玉成叔，谢谢你帮我解围。

“谢什么呀，我只是看不下去。唉，这么大的村子，什么事都落到你头上。不论有理没理，什么人都可以来骂、来吵，这世道就没个规矩了？！玉成叹口气，回到自己的办公室。除了做好份内工作，他是很少管这种事的，除非到了实在看不下去的时候。

偌大的办公楼重归宁静。

庄无悲不吸烟，但这个时候很想点上一支，好让满腹的烦恼随着烟雾飘散开去。他走到窗口，心事重重地凝视着河西大厦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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