心空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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心空第3章 往事回首在线免费阅读

金门与焱回的旧怨，结在八年前。那时的玄门格局，与今日并无太大不同，依旧是青梧、澜沧、金门、焱回与土爻五家为首。只是当时各家相处还算得相安无事，故而五家排名无有先后。

可一件事情的发生，引起了变局：金门挟持焱回少主，逼迫焱回接受谈判。两家为此大动干戈，各损元气。最终焱回让步，金门小胜。

所谓此消彼长，这两家斗得头破血流，倒便宜了其它三家。幸得那时青梧出来稳定局势，才避免了一场玄门浩劫。也正因此，青梧自此以来，便名列玄门第一的宝座。

青梧势虽大，宗主却心外无物醉心大道，门人更是谦和敦厚从不倚欺人。

凡此种种让百家心服口服，没哪家想不开要去动摇青梧的地位。但其它四席，却总有摩擦。争得最凶的，就属金门与焱回。

八年前的金门，已是念归远做主；同样，八年前的焱回，是洛少铮的天下。

世人皆知，焱回代代相传着一件宝物，名曰换骨。将换骨制成丹药，可治世间一切疑难杂症。

此言不虚，曾有过前例，焱回第七代宗主洛征，因除祟之时为救本门弟子，身陷绝境，门人全力救援之下，最终却只带回一具被吸光精气的躯壳。也正因此，换骨第一次派上用场。

之后，洛征成功苏醒过来，并享年二百岁。

当年为救洛征，动用换骨，无奈工序繁杂，耗损严重，最终只得两枚。一枚换回洛征一命，可谓得其所。而另一枚，却为将来金门与焱回的失和埋下隐患。

金门里，谁会需要换骨呢？

答案是唯一的，那就是念归远的心头肉——念澍之。

念澍之是夫妻俩老来才得的贵子，是头一胎还是个男孩，这让夫妻两人喜不自胜。念归远更是欢喜，直道金门后继有人。可后来无奈地发现，这孩子先天体弱多病，他早心里不忍，却只能将儿子当成药罐子养大。可怜念澍之，在会吃饭前就会吃药了。

有惊无险的长到八岁，可就在这一年，念澍之的一次摔倒，引发了一场雪崩。

八年的寻医问药让念归远深知，焱回换骨的奇效。他一直没让自己走上这一步，可是如今事态紧急，刻不容缓。

仅经过半天的思虑，念归远便下定决心，向焱回求药。他命令门人，不惜一切财力物力，也要向焱回表示求药的诚意。因着时间紧张，只能先打点好一百箱黄金，送到焱回。

可回信的人却说，焱回洛宗主并不愿意交换换骨。

当时念归远只当洛少铮以为一百箱黄金分量不够，便又再加上二百箱，再加一百箱的稀世珍奇。

可回信依旧不改。

念归远又加厚礼，金门财力雄厚，此时几乎奉大半，却仍换不回一句答应。

为时候念归远总算明白过来，这洛少铮对金银珠宝根本不感兴趣，他就是单纯地不愿意救人性命。

早年听闻洛少铮因为痛失爱妻，变得冷情冷性。他受过失去挚爱的痛苦，又怎能睁眼看着别有阖家幸福？这是人性的阴暗与罪恶，你不能说他错，毕竟你没有经过他的痛。

念归远最后再没办法，儿子的生命在一点点地消逝，他等不起。于是，在道德上他越轨了。为了救自己的儿子，他命人挟持了洛少铮的儿子！他以洛燃的性命相要挟，逼洛少铮交出换骨。

此事一出，天下皆惊。

洛燃记得，虽然那时他才十岁，可当发现自己身处危局之时，却一派镇定自若。他没想着向谁求救，从小父亲就告诉过他，人只能相信自己，其余人都不可靠。洛燃是在近乎不近人情的严厉管教下长大的，和他的父亲一样，他长着一颗冷心。

洛燃用尽了一切方法逃脱，可最后还是落入对方的包围。敌众我寡，洛燃终于被他们抓住，随后眼一黑失去意识。

而等到洛燃再次醒来时，他发现自己身在一个完全陌生，且无比破旧的屋子里。手脚都被捆着，就像是被直接丢在这个地方。他被绑得太紧，只能躺在地上，口里被塞了东西，发不出声音。

该死的，等我出去，一定要这帮家伙好看！这是那时，洛燃躺在那里，想的最多的句子。

就这样过了不知多久，洛燃渐渐觉得困了，模模糊糊半梦半醒之间，他突然感觉到身边有东西在动！

一个激灵，灵台瞬间清醒！

洛燃全副戒备地盯着，那黑暗里发出窸窸窣窣响声的方向。他感觉自己的心脏快要从喉咙里跳出来，对于未知，再胆大的人，也难免生出怯意。

“你是谁？一个稚嫩又带羞怯的声音传了出来。

原来是人！洛燃松了口气。却无奈发不出声音，除非这人走出来，不然他根本没办法改变现状。

沉默了，他走了吗？洛燃心想。内心一阵失落。

可过了一会儿，那声音又在洛燃耳边响起。

“你也和我一样吗，是不听话的小孩？

洛燃翻了个白眼，心道这家伙怕不是个傻子。瞬间又发觉不对，难道这里就是他一直被关着的地方？

“我可以过去你那边吗？好久没人和我说话了。

你过来，赶紧过来！

洛燃竖起耳朵，留心身旁的动静，可该死的，怎么没声了？

以为白高兴一场，洛燃正准备又记一笔旧账。可在此时却感觉到自己的脚边有人，挣扎着抬起上半身粗略一瞄，是刚才那个小孩儿！

天助我也！洛燃大喜。再看对方，竟觉得顺眼不少。

不知道那个结是怎么打的，小孩儿费了好一翻工夫，才将洛燃身上的五花大绑拆下来。手脚得到解放，洛燃就想着逃走，小孩儿只看着他，眼睛里是充满好奇。

那时洛燃担心引来守卫，打草惊蛇，便也没有声张。而是活动着血流不畅的四肢，和这小孩儿说起话来。

“这里是什么地方？洛燃的口吻并不客气，熟悉他的人都知道，洛燃对谁都这样。

小孩却眨着眼睛，认真地思考起来：“这是我的屋子。

“那你是什么人？洛燃又问。

小孩笑得更加灿烂，四周一片漆黑，可当洛燃看着他的眼睛，竟完全觉察不到黑色的背景。

洛燃看着眼前的光明，听见小孩说：“我叫念青。

随后，念青问了他的第一个问题：“你叫什么名字，我想和你做朋友。

也许是那日星宿移位，也许是月亮从西边升起，鬼使神差地，洛燃竟就告诉了他自己的名字。

不过话一出口，洛燃就开始后悔，因为他发现身边这个人，相当麻烦，不叫他的大名，而叫他燃燃。

他与念青背靠背坐着，念青又问他。

“燃燃，你会离开这里吗？

洛燃一听，火气又往上涌：“我是被抓来的，你说呢？

“那外面会有人来救你吗？

说者无意，听者有心。洛燃陷入了沉默。会有人来救他吗？或许会吧。但这让洛燃感觉到耻辱，竟要让别人来搭救。从今以后，他就要永远欠下这份情，永远承受这次失败的屈辱。

可恶，一定要让金门的人，付出代价！

“燃燃，如果没有人来，你也不要伤心，在这里我会保护你的。

念青的殷勤让洛燃感觉不怀好意：“我怎么感觉，你在开心？

念青抱着膝盖，半挡着脸：“因为，一个人太孤单了。

洛燃看着念青，不知道该怎么回答。他知道月光无痕，可是现在，坐在月光中的念青，全身都萦绕着温柔的月华。是太孤单了吗？只有月光会陪着他？

此情此景中，孤单两个字，同样渗透进洛燃的心房，他第一次意识到，如果要用一个词来形容，包裹着他心多年的感觉，或许就是孤单。

“燃燃，你吃过桂花糖吗？它长得方方的，尝起来甜甜的。

洛燃没再笑话念青幼稚，他不喜欢吃糖，所有甜的食物他都不喜欢。

“你是饿了，怎么说到吃糖？

念青的孤独让洛燃软了心肠，又无事可做，便想着与他说说话也好。

“我没饿，只是想起之前有一次偷偷跑出去，外面也有好多小孩，他们在一起玩，还让我和他们一起玩。

“没看出来，你还挺招人喜欢。洛燃是真想夸他，毕竟凑近点看看念青，模样生得还挺美观。可话一出口，完全不是那么回事。

只是念青这个傻子好像根本没觉察不对劲，自顾自地继续道：“我记得那天阳光很温暖，很漂亮，空气里还有很好闻的香味。我看见好大的一棵树，上面开满了金黄色的小花，风一吹，小花就从枝头掉下来，我淋了一头。

念青说到这里，吃吃地笑了。

那是洛燃从前不曾见过的笑容，洛燃不懂，明明生活不曾给他笑脸，让他一直孤独失去自由，可为何他的脸上，还能保持这样灿烂的童真？

“那就是桂花？

“燃燃你好聪明！念青兴奋地对他点头，“对，那就是桂花。小黑子的娘来找他，还给他带了桂花糖。我也有一块。真的好甜。

“后来呢？

念青眼里的光瞬间黯淡下去，明明嘴角还扬着，可洛燃能看得出来，后来的事情，不会是什么好事。

“后来我糖还没吃完，他们就找来了，说我是不听话的坏小孩，罚我在这里不允再出去。

果然——

“念青，你就没想过逃出去吗？这是洛燃第一次，叫他的名字。

“为什么要逃出去？

“这里没有人关心你，他们压迫你，囚禁你，他们对你很恶毒。

这些话，念青从未听说过。他先是感到新奇，而后又想起了小黑子给他的那块糖。在这个地方，他从来没吃过那么甜那么好吃的东西。是不是只要离开这里，就会有人关心他？

见念青若有所思，洛燃相当满意：“命运就该掌握在自己的手中，那些欺你辱你的人，你一个都不要忘记。将来有一天，记得把你的脚，踩到他们的脸上。

很难想象这番话竟出自于一个十岁的少年之口。洛燃这个人，睚眦必报，他很小的时候就明白一个道理，人生在世，只有成为更强者，才能如愿的活着。

现在他落了难，遇见念青，告诉他三两条处世的法则。于洛燃而言，这件事小得微不足道；可却给念青的心里，埋下颗种子，念青害怕孤独，却从未想过要逃离，是洛燃告诉了他这个选择。

只是当第二天醒来，念青找遍整个屋子，却没再看见洛燃的身影。

洛燃被带走了，短暂的温暖以后，念青又陷入了长久的孤寂之中。

洛燃比较幸运，洛少铮虽对他的修炼吹毛求疵，但在生死面前，作为父亲的他没有抛弃儿子。在念归远的最后通牒之下，洛少铮让步了，他决定用最后一枚换骨来交换儿子的生命。

就在两宗各自换回想要之物时，早已埋伏着双方人马，终于厮杀混战在一处。

洛少铮让洛燃看着两派的搏杀，他告诉儿子：“记住他们每一个人的脸，他们流的血，丢的命，都是为了你。这笔账，今后得由你亲手讨回来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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