软饭硬吃你是生死难料

第2章

16.

秦姝柔一连试了五六件婚纱。

试得越多越难以选择，店员们把每件婚纱都吹得天上地下绝无仅有。

吹得秦姝柔恨不能全都定下来。

得亏我及时把人拦住了。

「再看看，」我温声劝着：「小柔，你也说了，你想要一个完美无缺的婚礼，那索性就再辛苦些，多跑几家店选一件最美的。」

犹豫片刻，秦姝柔最终答应了我的提议。

无论店员还是许正，当场都变了脸色。

想来，为了多从秦姝柔这儿骗钱，他们应该也是下了血本的。

谁知半路杀出个我。

许正强颜欢笑。

「阿柔，不然就在这里定下吧，再多去几家店，一来我心疼你会累，二来，我总归还是要上班的，不能每次都陪你。」

秦姝柔好就好在，只要对方说话不那么直接，她永远都不会刻意去计较对方的言外之意。

于是她亲亲热热挽住我的胳膊，格外地善解人意。

「没关系，还有宵宵可以陪我呀！」

许正没话说了。

他这会儿还得在秦姝柔面前扮演暖男，不好过于强硬。

至于婚纱店里那些，快用视线把我射成筛子的店员，谁在乎？

17.

自从婚纱店一别。

大约是察觉到了什么，许正骚扰我的频率直接断崖式下跌。

只偶尔会给我发的朋友圈点个赞。

如此两个月后。

所有人都翘首以待的婚礼，终于到了。

眼下正值秋高气爽。

为了今天特意开来的火红跑车，在酒店门口停下，我下车将车钥匙扔给泊车人。

摸了摸揣在口袋的u盘，我深吸了口气，大步流星走进门去。

穿着从我那个熟人店里订好的婚纱的秦姝柔，今时今日美得像童话里走出来的公主。

今天之后，我会立刻带着秦姝柔搭乘最早一架航班去往Y国，陪她散心放松到国内风波停歇。

当然，我知道我们目前所做的事情，多少有些独断专行。

但只要能让她免于后半生的凄风苦雨。

就算她当下会讨厌我，恨我，我也都不在乎了。

至于许正。

估计早忘了我之前说的话，现在简直不能更春风得意。

「宵宵，你可算来了！」

秦姝柔小跑到我面前，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拥抱。

18.

宛如仙境的大厅。

所有知情人，都露出了心照不宣的表情。

我在主桌坐下，将口袋里的U盘交给了一个早就打点好的服务生。

「瞧好吧。」

对方飞快说了一句，匆匆离开。

时间一分一秒过去。

之后，司仪上台，新郎上台，几句闲话之后，紧闭的大门赫然打开。

笼罩在追光灯中的秦姝柔，穿着洁白的婚纱，踏入了她期待已久的婚礼现场。

秦叔和陈姨既急切，又忧心忡忡朝我看来，

我朝他们点点头，示意他们稍安勿躁。

鼓点结束。

秦姝柔和许正并肩站在台上，后者今天梳洗得人模狗样，两人表面看着倒也还算般配。

可惜，只是表面看来而已。

按照我今天的计划，当他们在台上，伴随着早就录好的甜蜜视频回忆恋爱往昔的时候，播放的视频将会被掉包，变成许正这两个越来在各种风月场合花天酒地，以及他酒意上头后秃噜出来的那些真心话。

当然，其中的重头戏，还是他各种不堪入目的床照。

别看这法子不太上得了台面，有用就好。

可我万万没想到。

还没到播放视频的阶段。

得意过了头的许正，突然开始原地发疯。

19.

万众瞩目的舞台上。

拿着话筒的许正，忽然古怪地看着某个方向笑了一声，接着，他手臂一挥，志得意满的声音透过话筒，响彻整个大厅。

「劳驾各位亲朋好友朝那个方向看，那边那桌，坐着的就是今天新娘，也就是我许正的老婆的所有前男友！」

我倏地睁大眼，回头看向台上明显已经慌了神的秦姝柔。

虽然那张桌子上，只空落落坐着两个人，但也足够让秦姝柔难堪了。

这狗日的！

我怒不可遏，一拍桌子就要上台，却被许正几个不知道从哪儿窜出来的狐朋狗友，不依不饶地拦在了台下。

台上。

许正还在持续发癫。

「不好意思啊各位前夫哥，这么个有钱又听话的千金小姐，还是让本人娶到了！」

「说起来，你们眼神儿也不怎么样啊，居然肯放弃这么个金母鸡，现在看着我们有情人终成眷属，是不是特别后悔特啊？」

他得意的笑着，刺耳的笑声传遍大厅的每个角落。

而站在他身边的秦姝柔，早已从起初的震惊，变得摇摇欲坠。

像是尤嫌秦姝柔还不够难堪，许正瞥了眼前者，继续逼逼赖赖。

「所有人都说我们结婚是我高攀了，但你们别看她秦家有钱，秦姝柔长得也好看，但说句实话，她也就是化了妆才好看，妆一卸，那简直跟妖魔鬼怪没什么区别，不过没关系，反正关了灯都一样。」

放他妈的屁！

就他那歪瓜裂枣，居然还有脸说秦姝柔不好看！

20.

所有宾客鸦雀无声，只看着许正自己在台上表演。

「爸，妈。」

许正话锋一转，趾高气昂看向秦叔陈姨。

「早在跟秦姝柔谈恋爱的时候我就跟她说过，等结了婚，你家公司就要交给我来打理，之前你们一直不松口，现在我们都生米煮成熟饭了，你们该不会还不同意吧？毕竟，等将来你们一死，这些东西还是会到了我手里，不如现在自觉点交出来，大家都高兴。」

「你们应该也不想看到，自己闺女以后日子过得不好吧？」

他在台上发癫，他父母在台下发癫。

不仅不拦着自己儿子，反而还添油加醋的在秦叔和陈姨面前秀起了有儿子的优越感。

我一巴掌挥在他其中一个狐朋狗友的脸上：「给老娘滚开！」

挨了巴掌的人大怒，当即就要跟我动手。

只是还不等他拳头挥过来，我同样受邀来参加婚礼的朋友，就一窝蜂冲了上来，以人数上的绝对优势，把那些王八蛋成功压制。

许正当然也注意到了这面的骚动。

结果这厮非但不怕，反而把话题引到了我身上。

「大家看啊，这个美女也是个千金大小姐，要我说，你们这些只生了一个女儿的有钱人家，就该尽早给自己女儿找个婆家，这女人终归成不了事，还得我们男人来给你们家当顶梁柱。」

「褚宵，我还有不少朋友单身呢，虽然你年纪不小了，脾气也不太好，但看在你长相有个6、7分的份儿上，我也能勉为其难帮你牵个线，但你得知恩图报，起码得出套房子来换这个能跟人相亲的机会！」

我真怀疑，这人是不是原本就有精神病史，但为了跟秦姝柔结婚瞒了下来，结果一朝病发，就开始在台上发癫。

21.

秦姝柔早被许正的真实嘴脸吓傻了。

她怔怔看着自己深爱的男人，眼泪接连不断从眼眶落下。

真他妈哔了狗了。

解决完那些狐朋狗友，我几步走上台，径直走到还有脸冲我眯眼笑的许正，直接就是一拳。

「崽种，给老娘滚远点！」

随后，我一把将秦姝柔扯到身边，一如小时候她被人欺负那样，将她牢牢护在了身后。

许正揉着脸，难以置信瞪住我：「个臭婊子，你居然敢打我！我可是马上就要做秦家公司的董事长了！你现在立马给我跪下来道歉，我还能考虑放你一马。」

我二话不说，再次上前一巴掌呼他脑袋上。

「道歉？还跪下来道歉，镜子没有总有尿吧，麻溜去撒泡尿照照自己，什么东西！」

托爸妈当年的先见之明，从我能走路开始就让我去学了搏击。

不然我今天没准儿还真要吃亏了。

「你他妈！」

许正目眦欲裂，冲上来就要跟我动手。

我抬手一抓，一只脚稍往后撤了半步，随后，直接一个过肩摔。

「嘭！」

许正重重摔在地上，龇牙咧嘴着骂骂咧咧。

不等他从地上爬起来，我几步上前，一脚跺在他胸口碾了碾。

「真以为领了证小柔就能随你揉圆搓扁了？傻逼玩意儿，离婚，一天不离，我就打你一天，什么时候扯了证儿什么时候算完，我们这种有钱人，有的是时间跟你这傻逼耗！」

22.

「你怎么敢！！！」

一道尖利的女声破空而来。

我扭头看去，就见许正那爱子心切的妈正张牙舞爪朝我扑过来。

冷笑一声，我松开踏在许正胸口的脚。

女人转而哭嚎着扑到了许正身上，一口一个宝贝儿子的将许正扶了起来。

「你敢打我，信不信我去派出所告你！」

许正还在叫嚣。

告我？

我瞥了眼正在待命的服务生，下一瞬，许正的各色床照，跃然于大屏幕上。

上前几步，拨开想跟我拼命的许正妈妈，轻轻拍了几下只敢逞嘴上威风的许正的脸。

「如果想让我把你吃喝嫖赌这烂事儿告诉你认识的所有人，你就尽管去告，我等着。」

许正恶狠狠盯住我，咬牙切齿：「你敢！」

我嘴角一勾，抱臂玩味把他看住。

「你大可以试试，看我到底敢不敢。」

趁着我们对峙的空档。

我那群把他那些狐朋狗友暴揍一通的朋友们，也先后冲上台，像最坚实的靠山一样，站在了我和秦姝柔身后。

「傻逼，有种你试试。」

「就一臭蛤蟆，还真以为自己是号人物了是吧？」

「来来来，你给我讲讲你要怎么跟警察说？」

「这事儿我熟啊，他肯定得这么说‘警察同志，因为我臭不要脸地想软饭硬吃，还在婚姻存续期间出去一边儿约炮一边儿嫖，所以被我合法妻子的闺蜜给揍了’！」

朋友说得绘声绘色。

许正一张脸，彻底变得铁青。

23.

「宵宵……」

一声极轻的唤，登时将我的注意力，从许正身上挪开。

站在我身后的秦姝柔，白着脸，眼眶通红地朝我看来，她伸手拉住我的胳膊，缓缓摇了摇头。

这一幕落在许正眼中，刚好助长了他的气焰。

「秦姝柔，这就是你口口声声最好的朋友？婚礼当天打你男人？我警告你，只要你还想进我们许家的门，就必须跟这个臭婊子——」

「啪！」

许正话还没说完，秦姝柔直接一巴掌打歪了他的脸。

这是有生以来，秦姝柔第一次走到我身前，为我挡下扑面而来的恶意。

「谁准你骂宵宵的！你这个垃圾！」

这大约是从小没说过脏话的秦姝柔，骂人骂得最狠的一次了。

许正瞠目结舌捂住脸，再说不出来一个字。

我拉住秦姝柔手腕，重新将她拽到我身后，挡住许正望向她时，那过于凶狠的目光。

「其实，我们原本也打算在今天让小柔看清楚你的嘴脸，没想到你这点儿耐心都没有，婚礼都没结束呢就憋不住了，也算省了我们不少事。」

许正脸色愈发阴沉。

但事到如今，别说他就是个欺软怕硬的怂货，哪怕真吃了熊心豹子胆，也不敢再胡来了。

「最多给你一天时间，如果你到明天这个时候，还没联系我去民政局，那就别怪我们去你公司，让你的上司、领导再深入了解你一下了。」

许正半个屁都没再放，灰头土脸带着自己爸妈离开了。

至于许家那些亲戚，当然也没脸再留在婚礼现场，他们离开后不久也紧跟着走了。

24.

从酒店出来。

在秦叔陈姨的千叮咛万嘱咐下，我开车载着秦姝柔先一步回家去了。

车上，秦姝柔望着窗外风景发呆，过了好久才沙哑开口。

「宵宵，你们是不是早就知道，许正和我恋爱、结婚，都是奔着我家钱来的？」

我沉默着没说话。

秦姝柔苦笑。

「我还真是一成不变，从小到大都这么容易被骗到，太傻了。」

我暗暗叹息：「小柔，你是我身边唯一一个，愿意永远用赤诚之心面对其他人的人，我不觉得你这样是傻，还希望你一辈子都可以这样坦率、真诚。」

哪怕，总会有人因为她的性格，试图做出任何伤害她的事情。

但只要我还在这里，只要我们还是朋友，我都心甘情愿去为她遮风挡雨。

还记得当年。

我因为在学校跟几个男生发生肢体冲突，进而被他们散播各种谣言，导致被全校绝大多数同学孤立时。

是秦姝柔，全然不在意那些风言风语，主动朝我伸出手，说她想做我的朋友。

时至今日，我仍旧记得当年，她踏光而来时的模样。

约莫是累了。

不等到家，脸上还带着泪痕的秦姝柔就沉沉睡了过去。

车子稳稳停下，看了眼还陷在睡梦中的秦姝柔，无声叹了口气，转头看向窗外的昭昭明日。

睡吧，睡一觉就都过去了。

25.

次日一早。

许正打了电话过来。

上午九点整。

我和秦姝柔在民政局外见到了许正。

昨天还风光无限的男人，只过了不到一天，就变得沧桑又狼狈。

离婚手续办得很快，原本民政局工作人员还想劝和的，我二话不说就把两人离婚原因告诉了对方。

最后，工作人员满眼鄙夷地在离婚证上盖下了钢戳。

走出民政局大门。

许正无能狂怒。

「褚宵，我记住你了，你给我等着！」

事到如今，他也就只能撂撂狠话了，我欣然应允。

「行啊，我就等着看你要怎么着。」

许正气急败坏地走了。

我翻个白眼，走到火红地跑车旁，为秦姝柔拉开副驾驶的门，打趣一句：「公主请上车~」

秦姝柔露出自昨天婚礼后的第一个笑容，忍着害羞上了车。

坐进驾驶位，我边系安全带边问。

「公主，今天天气这么好，要不要去登高赏红叶？」

秦姝柔没怎么考虑就点头答应了下来。

踩下油门，汽车载着我们疾驰而去。

26.

气喘吁吁爬上山顶时，太阳已经升到了头顶。

秦姝柔额头浮起一层薄汗，脸蛋红扑扑，比之前煞白的模样不知道好看多少。

「累吧？」

我问她。

秦姝柔喘着气点头：「确实累，不过心情也确实变好了。」

得益于今天是工作日，来爬山看红叶的人并不多。

我们找了个僻静的小亭子，并肩坐下远眺天边的云卷云舒。

「宵宵。」

不知过了多久，秦姝柔忽然轻轻唤了我一声。

我转头看去，就见她正怅然若失望着某个方向，她说：「我之前真的以为，我能和许正白头到老的。」

看不得她难过的模样，我转开视线看向另一头。

她的声音在我耳边断断续续响起。

「其实从我们恋爱开始，不管我爸妈，你爸妈，还是身边的朋友，都一遍又一遍告诉我，许正不是什么好人，可他当时装得太好了，又温柔又体贴，还给了我从小就特别渴望的安全感，我真的以为，他就这么这么好的人，就是这么爱我，没想到……」

她声音变低，剩下的话被风裹挟着飘向远去，没落到我耳朵里。

但很快，她又像是自嘲一样自言自语。

「嗐，难怪总有人说，智者不入爱河啊。」

27.

鼻间有些酸胀，我吸了吸鼻子，撑起个笑容回头看向她。

「小柔，我下个月还得去一趟Y国处理些事情，你要不要跟我一起？」

秦姝柔微微睁大眼睛，眼中有期待的微芒：「我？」

我点头，说：「不喜欢Y国的话，等我处理完事情，地方随你挑，我们好好玩一圈，等你什么时候玩够了我们再回来，你觉得怎么样？」

忽的一阵风吹来。

卷起她鬓边的碎发，其实早从我们大学毕业起，秦姝柔就说想和我出去旅行。

奈何我这些年总有事情忙，别说旅行，就连闲暇时候一起吃个饭，都鲜少能空出时间。

「你有时间吗？」

秦姝柔不确定地问。

我语气夸张的反问她。

「必须有，没有也得有，什么事能比陪我的公主重要？」

秦姝柔再次笑了起来，比之前那次更加开怀。

直笑得眼眶泛红，她才堪堪停下。

周围变得安静下来。

过了许久。

久到我以为她要拒绝我时，我耳边传来轻轻一声。

「好呀。」

一周后。

我和秦姝柔登上前往Y国的航班。

等待我们的，

将会是更加广袤的星辰大海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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