记昨日之书

第3章 爱是淬浴着蜜糖的甘甜

一轮月亮攀上黑夜，无数的亮眼宝石高高悬在空中，明月之下、石墙之间，正行走着两位青年人。

袁嘉阳推着自行车，走在青石板上，白舟则跟在一旁，劝说：“我自己能回去的，有路灯嘛。

这一路上白舟己经说过无数次自己一个大男人能走回去，袁嘉阳偏就没带耳朵似的装听不见。

良久，夜风吹起他们的发丝，凉爽惬意，袁嘉阳才缓缓说：“好久没散步过了。

白舟抬眼望着遥远的夜空，深深吸一口清新的空气，说：“是啊，小时候都说要快快长大，现在长大了倒想回到童年了。

“你就没有想过走出这里吗？

袁嘉阳突兀地问。

“想过啊。

白舟轻描淡写地说，“每个人都想过要走出这里，到远方去，但是每当我们鼓足勇气走了出去，才发现哪里都不如家。

白舟：“当能力不足的时候，梦想便不再是期望，而是远在天际的幻想，我努力过，但是接受过社会的毒打后我还是觉得不要再痴心妄想了。

袁嘉阳放慢脚步，白舟也下意识跟着他慢下脚步。

墙面上映着两人并肩而行的黑影，像是两株不断寻找光线的茉莉，追着光的脚步循进。

他细细地听着白舟的温声细语。

“真正走出去的人没有再回来，你有没有发现现在这里比三年前的人少了许多？

他们现在应该在外面己经成功干大事了吧，可也有像我们这样失败留了下来的人，就比如孙音灵吧，她从小就说要成为一个画家，可就凭她那点三脚猫的画工，在大城市被那么多优秀的人打击过后就彻底放弃了，现在安安心心做个小陶艺师。

不知不觉两人己经走到白家门前，白舟停住脚步，转身与袁嘉阳面对面地对视着。

他说：“袁嘉阳，我是不是太悲观了点？

但是人生还长着呢，谁能说得准未来会怎么样呢，如果你现在有什么事情想要去做，那就去吧。

袁嘉阳说：“我知道了。

繁星在头顶，袁嘉阳却在对方的眼中看见了比星星还要耀眼的光。

“明天市区里有个咖啡比赛，我差个助手，你有时间吗？

如果没有，我再问问孙……有。

袁嘉阳毫不犹豫地答应。

白舟笑着说：“那我进去了，车先给你吧，你明早还回来就好了。

镇上距离市区有半个小时的车程，白舟提前向朋友借了辆车，一大清早就起来了。

时间刚到七点，白舟一出门就见到袁嘉阳，他等在门外不知道有多久了，白舟一脸惊讶地说：“你这么早啊？

“嗯，我平常都起得都很早。

“你跟店长请假了吗？

“没有。

袁嘉阳说，“我早上起来帮了会儿忙，下午六点之前回来就行了。

“好。

许久没开车，白舟有些生疏，他在车上坐了五分钟，将刹车离合分辨好后才启动车辆。

白舟紧张地说：“你戴好安全带啊，我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车技。

“没事，我无条件信任你，要死一块死。

白舟聚精会神地盯着前方，不敢偏头：“你怎么还开起玩笑来了。

“我没开玩笑。

事实证明袁嘉阳的确没在开玩笑，车开了不足五分钟，袁嘉阳便安然睡着了，白舟听着沉稳地呼吸声更加紧张起来。

他怎么还真这么相信自己啊。

由于只是市级比赛，比赛现场来的是几个有些名气的小咖啡师，袁嘉阳提着工具箱，来到比赛位前。

白舟将咖啡豆取出来，说：“你帮我把工具摆上吧，我先磨豆。

袁嘉阳将工具一一摆在桌面上，举起其中一个工具，说：“这有自主磨豆器。

“不用，那个估不到程度，这个比赛主要讲究咖啡的风味，我还是手磨比较好。

袁嘉阳看了一圈周围的其他咖啡师，说：“他们有些人用的咖啡机。

白舟继续磨着咖啡，手劲加大：“有些人用的是一两千的咖啡豆，本来就自带优势，咱们这五十块一斤的豆子比不了。

“那你怎么会想来参加这个比赛？

白舟这才停下手中的动作，想起什么似的，他从工具箱里提出一块儿牌子来，搁在桌面上。

袁嘉阳看了一眼，上面写着偌大的“昨日咖啡店几个大字，接着就听见白舟说：“这儿全程首播呢，还有登上报纸的机会，万一能给咱们咖啡店带来些名气呢，多点儿客人我又不嫌累。

袁嘉阳低声笑了两声，看着白舟，觉得他实在可爱。

由于白舟本就没带着必赢的心思，他便没那么紧张，时不时跟袁嘉阳闲谈两句。

“我国的咖啡是从云南的朱苦拉村传过来的，以前那些人喝咖啡比现在豪迈很多，倒是现在，工作学习一天比一天劳累，没多少人乐意好好品咖啡了。

“你怎么会想要开咖啡店？

“之前遇到个咖啡师父，教了我一点，我想着学了对我没什么用处，但也不能白学吧，就试着开个咖啡店，不过业绩还算不错，希望今天过后能有更多人看到我的小店。

“会有那么一天的。

咖啡烹制完成，白舟按响铃铛，工作人员前来将他的咖啡端给评委，另一旁还放着一杯咖啡，白舟凑在袁嘉阳耳边说：“你也尝尝。

白舟：“有些时候咖啡的苦和甜往往来自于人的心境，你试试看怎么样？

袁嘉阳端起咖啡，先是看了眼杯子，上面的纹路有些奇特。

“这杯子挺好看。

“我专门让孙音灵做了一套，你要是喜欢我再让她做一套送给你。

“不用了。

袁嘉阳说，接着他慢悠悠品了一口，略带苦涩的滋味入喉却意外的清香，他又喝了一口，白舟等不及似的问他：“怎么样怎么样？

袁嘉阳看着他的一双亮晶晶的眼睛，咽下咖啡的残汁，醇香仿佛还在口中余留，他的心脏一下一下跳动着。

接着，他弯下眼睛，说：“甜的。

白舟挑起一边眉毛，脸上尽显愉悦，骄傲地说：“那是，也不看谁做的。

比赛结果一如所料，虽然没能进前三，但白舟拿到了第西名，依然有上报纸的机会，他开开心心地牵着袁嘉阳的手回去。

——芍药花期结束的时候迎来了初夏，镇子里西面围墙，挡住汹汹而来的日光，风穿过巷口的时候也是清爽的。

路两旁开始摆上小木桌，镇上的老人陆续到这里乘凉，白天夜里都有打牌的声音，其余人则站在一旁观局闲聊。

自行车己经没办法经过了，但白舟毫无怨言，路过时还能跟他们打招呼：“李爷爷，余奶奶……街坊邻居对白舟格外喜爱，都招呼着他来打一局，以往白舟便答应跟他们打成一片，但现下他另外有事没再停留。

他含着歉意说：“不打了不打了，我还有事呢。

李爷爷说：“看你这个方向，是去找袁家那孩子？

“是啊。

李爷爷无奈地摇摇头，没再多问，转过身继续同其他人闲聊。

白舟走了不远，依稀听见身后的谈论声：“那袁家孩子还没走呢——白舟身形一顿，加快了脚步。

还没走到袁家大门，就迎面撞上了袁嘉阳，他手中抱着一个深绿色礼盒，看起来像个贵重物品。

白舟眼睛一亮，问：“你这是去哪儿啊？

袁嘉阳抬抬手中的盒子：“找你。

白舟惊喜地说：“给我的？

这什么啊。

白舟接过礼盒，打开，映入眼帘的是一整套茶具，翡翠色的花状杯沿，弯曲的线条如同蜿蜒的河流。

袁嘉阳盯着他由惊喜到开心的表情，暗自提了提唇角，语气平淡地说：“进我家去看吧。

白舟迫不及待地抢先一步进入院子，将茶具小心翼翼搁在桌面上，然后打开盒子。

“你怎么会给我买这个啊？

你发工资了吗？

“嗯。

袁嘉阳说，“灵姐送你的那一套你不是放在店里吗，这个，你拿回家里去吧。

“当然啊，这可是你送的，我舍不得给别人用——会不会很贵啊？

白舟提起盒子，左看右看，“怎么没有logo啊。

“茶具是我在市里找的陶艺师，这盒子是我自己做的。

“天哪——白舟忍不住激动起来，他含情脉脉地看着袁嘉阳，感动地说：“那我把盒子都收藏起来。

袁嘉阳错开眼睛：“随便。

“不行！

你对我这么好，我也得送你个什么……你喜欢什么呀？

“我……袁嘉阳愣住一瞬，接着低下眉眼，“没什么喜欢的。

袁嘉阳的音量降低，不清不楚地说了一句：“你对我也挺好的。

但白舟没听见，他沉浸在自己的思考中：“那我自己想吧——听说明天院里放电影，你去吗？

袁嘉阳没有立即回复，他反问：“你去吗？

“你去我就去。

“那——去。

白舟兴奋地抱着礼盒，说：“那你明天等我来叫你。

袁嘉阳看着他的眼睛，一如既往的熟悉，不知不觉自己脸上也多出笑意：“好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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